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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五章 除夕夜话

    另一边和高阳公主低声说着话儿的武媚娘转头看过来,见到金胜曼一脸茫然,便笑道:“陛下为了奖赏郎君敬献火药配方之功劳,故而特意颁旨,帝国境内不得再有制作烟花之人家。”

    金胜曼瞠目结舌。

    从窗户看出去,漫天盛放之烟花好似夏日花园里的花朵一般灿烂多姿却又不可计数,这一朵一朵的燃放,得是多少钱?长安城人口逾百万,其中富户占据了两成以上,便是那些寻常贩夫走卒也比别的地方富裕得多,为了衬托过年喜气,所燃放之烟花数量不可想象。

    而这些烟花尽皆出自房家的作坊,其利润怕是犹如恒河沙数一般,令人震撼心魄。

    当然,她也不是无知少女,身为新罗公主在王室没有嫡系子嗣的情况下曾被当做新罗王朝的接班人来培养,起码的眼界还是有的,火药之横空出世,使得大唐军队之战力提升一倍不止,而研制出火药配方的功劳,岂是金钱可以衡量?

    看向房俊的目光便充满了崇拜爱慕。

    普天之下,何曾有过这般智勇双全之男儿?而自己虽说不得不离乡背井委身做妾,可是能够与这般英雄男儿结为伉俪,不知天下有多少闺中少女羡慕嫉妒……

    清澈的明眸之中释放出汹涌的爱意,几乎无法掩饰。

    房俊感受到那股火辣辣的爱慕,心里也自泛起涟漪,对于一个对自己充满爱慕崇拜的女人,最好的报答方式自然是倾尽全力……

    不过今夜除夕,还要守岁的,暂且放她一马。

    喝了一口茶水,对武媚娘说道:“如今天下景平,民间更是富庶无比,家家户户逢年过节都能买上几挂鞭炮、几个烟花,烘托一下节日氛围嘛。只不过如此一来,每年烟花之销量必将是一个天文数字,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吾家固然不惧那些暗地里艳羡嫉妒之辈,却也没必要在钱财之上背负所有人的嫉妒,过了年,不妨择取几家关系密切的人家,将烟花之配方卖出去,平复一下由此而来的风头。”

    烟花这种东西的科技含量并不高,随着产能越来越高,势必需要越来越多的人手参与制作,泄露配方机密的概率自然也越来越大。

    迟早有一天会被那些心怀叵测的人给窃取去。

    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将配方分享出去,一则能够换取一笔钱财投入到利根川的建设当中,再则亦能够因此使得几户人家与房家的关系更加密切。

    没有什么是比利益分享更能够得到忠诚的盟友了……

    武媚娘的政治智慧自然无需赘述,房俊只是这么一提,她便明白了其中的意义,遂颔首道:“妾身记得了。”

    这时候俏儿从外头进来,通知房俊说房玄龄在正堂,喊他过去守岁。

    房俊便站起身,对妻妾们说道:“去内宅歇一歇吧,待会儿准备一些宵夜,放过烟花爆竹接神之后再睡觉。”

    女人是不需要守岁的,但燃放烟花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妻妾们都很感兴趣,所以要熬着等到子时,接神之后才会安睡。

    妻妾们应了,房俊便起身来到正堂,房玄龄、房遗直、房遗则、房遗义都在,房俊过去坐在房遗直下首,见到房遗直正捧着一本字典看得津津有味儿,便笑道:“大兄当真是读书成痴,除夕夜一家人坐在一起,还是聊聊天更好。”

    任何一种感情都是需要经营的,即便是父子手足之间,若是长时间没有交流,彼此之间的感情也难免对变淡,这就是“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

    家中其余人还好说,这个大兄整日里最是喜好读书,平素的娱乐活动也仅限于与一众“书友”小聚一下畅谈诗赋典籍,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反倒不多,如今房遗则、房遗义这两个兄弟已经显露出一些与他的疏远,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

    房遗直便勉为其难的放下收礼的书,心想都是父子兄弟,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好聊的?

    不过今日毕竟是过年,讲究的就是一个阖家团圆,再者还有父亲在场,也便给了房俊几分面子,颔首道:“说起来,为兄倒是有一事问你。”

    侍女这时候奉上香茗,父子几个各自饮茶,很是惬意。

    房俊喝了一口茶水,笑道:“大兄何事相询?”

    房遗直将茶杯捧在手里,问道:“年底这段时间,一众好友时常相聚,有人便提及安南之教育。说是如今水师虽然只是租赁了岘港等地方以为通商,但是宋平县等地实则到处都是汉人,坊市之间的私塾也大多是汉人充当塾师,教授的是经史子集,意在传播汉字、汉话,使得天下尽皆成为什么华夏文化圈……为兄以为此乃千秋之大事,深以为然,所以想要前往安南,教书育人,为传播大唐文化做出一份贡献,二弟以为如何?”

    房俊愕然。

    没料到一向死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房遗直居然兴起这么一个念头……

    怎么说呢,他能够有这样一番志向,想要做出一些实事,这是好事。读书为的便是明理,明理才能敏行,不能学以致用,学来又有什么用处?

    可问题是这位大哥的性格实在是迂腐得紧,固然如今大半个安南实际上都在皇家水师的掌控之中,自己的大哥前去安南必能受到妥善之照顾,可毕竟离家万里,万一有些什么不测之事,实在是没法处理。

    心底犹豫不定,不由得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捋着胡须,仔细斟酌一番,摇头道:“安南多瘴气,你自幼身子骨便便怎么好,去那么远的地方本就难以克服水土不服之症状,若是再沾染了瘴气,恐怕对身子不利。”

    房遗直便有些失望,不过他素来对父亲恭谨,自是不敢违逆。

    房俊将房遗直的神色看在眼中,想了想,劝说道:“父亲之言,乃是为了大兄之身子着想,你毕竟是房家的长子嫡孙,将来是要继承父亲爵位的,焉能轻身涉险?不过父亲,容我多说一句,大兄整日里闭门读书,却也缺乏了历练,若是能够走出去,哪怕不能做出一番事业,只是增长见闻亦是好事。安南固然太远,何不去倭国呢?如今苏我虾夷晋位倭国天皇,各地封国多有不服者,形势极度紧张,所以不得不求助于皇家水师,而且愿意同大唐保持更加亲密的关系,所以飞鸟京已经开设了不少汉学馆,聘请大唐学子教授汉学,大兄不妨前去飞鸟京择一私塾教授学子。倭国气候温暖湿润,最适居住,倒是于身体无碍。”

    一旁的房遗则因为年后即将南下,此后数年怕是都要在倭国为房家建设一处避难之地,所以对于倭国的形势很是关心,闻言忍不住问道:“倭国的形势很乱么?”

    房俊笑道:“岂止一个乱字了得?天皇一家尽被苏我氏诛尽,可毕竟是传承了千年的皇族世袭,身负天皇血脉者不知凡几,如今都各自大气旗号,以天皇近亲而自居,意欲染指倭国的皇位。而苏我虾夷虽然攫取了天皇之位,但是他的儿子苏我入鹿却也为此惨死,身后再无近亲血脉继承,不得不将他的侄子苏我赤兄扶持以来,定位储君。可苏我赤兄虽然是苏我入鹿的侄子,但他的父亲苏我仓麻吕又是死在苏我入鹿之手,二人之间有杀父之仇……可以想见,如今之倭国内忧外患,一个防着一个,一个仇恨一个,恨不能提刀将周边杀一个痛痛快快。不过大兄放心,如今倭国之内谁也奈何不得谁,无论是谁想要脱颖而出,就只能依靠皇家水师的支持,所以唐人在倭国之地位高不可攀,你哪怕睡了苏我虾夷的闺女,他都只能忍着,甚至陪着笑脸将闺女半夜送进你的被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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