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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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原鹤把铁盒放好，转过头来却看见自己的那床被子此时正整整齐齐地铺在床上，床那边的地板上则铺着他为藤井树准备的新被子。
他站在书桌前不动，整个身子完全僵住，大脑变得迟缓以至于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这是盘旋在他脑海里的叁句话。
藤井树已经换好了睡衣，一身带着黄色斑点的白色睡衣显得十分可爱。她正抬起地上被子的一角，准备钻进去。
她看到愣在原地不动的野原鹤, 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小鹤，你不准备睡觉吗？”
“呃哈哈……”野原鹤有些尴尬地笑笑，连忙道：“这个……阿树，不是说好了我睡沙发，你睡床的嘛……睡地板上容易着凉。”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被子的一角，就想把被子折拢然后搬到沙发上去。
然而, 藤井树却站起来，用手压着被子的另一端，皱起眉头说道：“不行，你这样去沙发上睡才会着凉吧？”
“可是……”野原鹤还有些犹豫。
“不行，如果非要睡沙发，那也是我去。”藤井树直接打断了野原鹤，说话间就要卷起自己的铺盖，看样子如果野原鹤不答应，她真的会立马朝客厅走。
拗不过藤井树，野原鹤只好把被子放下，不过他向藤井树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让他来睡地板，而藤井树睡床上。
理由是，
……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月亮的清辉和路灯的余光依然照了进来。
这里万籁俱寂，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野原鹤转动眼睛，望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11：04, 是个适合睡觉或者夜谈的时间点。
不知道怎么, 平时早该进入梦乡的他此刻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困得不行却依然闭不上眼睛。
“小鹤，你睡着了吗？”藤井树的脑袋探出床沿，一双滴熘熘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看着野原鹤。
野原鹤看不清少女的轮廓，但是能看到她眼睛里的光，“没有，不知道怎么就是睡不着。”
“噢，那我们来说说话呗。”藤井树侧躺在床边，这让野原鹤很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滚下来，所以他随时准备伸出双手接住少女。
“说什么？”野原鹤问。
“嗯……”藤井树想了一会儿，“我问你答，然后你问我答，怎么样？”
野原鹤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想到对方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动作，于是说了声好。
他记得，以前住在藤井树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一人一床被子睡在榻榻米上，一直说悄悄话到奶奶催他们睡觉，然后等奶奶睡着又开始说悄悄话, 直到某一个人无意识地睡着。
现在想来，那确实是一段令野原鹤难忘的快乐日子。也是这种快乐支撑着他度过人生中的艰难时刻。
“好的~现在是我的回合……小鹤，”藤井树轻声说道，“你最喜欢听的歌的名字是什么？”
“小小恋歌。”野原鹤几乎毫不犹豫，这首歌在一众日语歌内也许排不上号，但绝对是野原鹤最喜欢的一首歌。
“嗯……那现在的你，最想要什么礼物馁？”
野原鹤想了一会儿，“一本书吧。”
“什么书？”
“追忆似水年华。”
“噢，最后一个问题……小鹤为什么要把我写的那些纸条收集起来啊？”藤井树说得很轻，轻得像遮住月亮的云雾。
野原鹤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清晰的话在不算太大的房间里来回游荡。
“阿树，你知道吗？”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自从我父母在五年前去世之后，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如同广阔无垠的草原。
“那个时候，我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他们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看，快要把之后几十年的泪全部流完了……上帝是假的，天堂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听着如此平澹的话语却让藤井树有些心颤。
“但是，我想到那些铁盒子里还装着你写给我的纸条，在那之后你写纸条的频率要更高了，上面的话也更温柔了……想到这些，我就很开心……嗯，要比在冬天吃烤地瓜更开心。”
“所以，我想说的是，阿树，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家人般的存在……家人的东西嘛，当然要好好收着了。”
“干嘛这么肉麻……”藤井树的眼里早就有泪水打转，像是夏天清晨的露水，但是嘴上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小鹤，谢谢你……”她看着窗外已经升到半空中的月亮，轻轻说道。
然而这之后的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应。
“小鹤？”藤井树悄悄探出头，疑惑地往野原鹤那里望了一眼。
轻盈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已经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藤井树无奈地笑笑，翻了个身，也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野原鹤醒来时，只看见清澈的天空和床上叠好的被子。
他走出房间，矮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生鸡蛋纳豆拌饭，以及碗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小鹤~我先赶去学校了噢，今天要去学校致辞所以会很早出门（写下纸条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记得吃纳豆拌饭（凉了的话就热一热~）！”
野原鹤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也就是说，这张纸条是藤井树在一个小时之前写下的。她还顺便做了早餐，那么实际的起床时间只会更早。
真是个勤奋的姑娘……野原鹤在心里感叹，然后郑重其事地把这张纸条放进铁盒子里。常年累积下，铁盒里的一大半空间都被纸条给占据了。
吃完饭，发现时间来不及，他就一路小跑到地铁站，并在八点四十准时赶到了教室。
路上的雪还没化开，有几户人家的门口还堆着各式各样的雪人，有几个雪人鼻子位置的胡罗卜消失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哪条路过的狗叼去当了晚餐或者早餐。
校园里，大道上已经没有了雪的痕迹，只有一排排大树头上的白帽子证明它们曾经来过。抠门的校长难得干了件人事，把雪扫了个干净……野原鹤一边想，一边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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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书桌前不动，整个身子完全僵住，大脑变得迟缓以至于一片空白。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这是盘旋在他脑海里的叁句话。
藤井树已经换好了睡衣，一身带着黄色斑点的白色睡衣显得十分可爱。她正抬起地上被子的一角，准备钻进去。
她看到愣在原地不动的野原鹤, 有些奇怪，问道：“怎么了小鹤，你不准备睡觉吗？”
“呃哈哈……”野原鹤有些尴尬地笑笑，连忙道：“这个……阿树，不是说好了我睡沙发，你睡床的嘛……睡地板上容易着凉。”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起被子的一角，就想把被子折拢然后搬到沙发上去。
然而, 藤井树却站起来，用手压着被子的另一端，皱起眉头说道：“不行，你这样去沙发上睡才会着凉吧？”
“可是……”野原鹤还有些犹豫。
“不行，如果非要睡沙发，那也是我去。”藤井树直接打断了野原鹤，说话间就要卷起自己的铺盖，看样子如果野原鹤不答应，她真的会立马朝客厅走。
拗不过藤井树，野原鹤只好把被子放下，不过他向藤井树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必须让他来睡地板，而藤井树睡床上。
理由是，
……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只有月亮的清辉和路灯的余光依然照了进来。
这里万籁俱寂，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野原鹤转动眼睛，望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11：04, 是个适合睡觉或者夜谈的时间点。
不知道怎么, 平时早该进入梦乡的他此刻怎么也睡不着，明明困得不行却依然闭不上眼睛。
“小鹤，你睡着了吗？”藤井树的脑袋探出床沿，一双滴熘熘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光，看着野原鹤。
野原鹤看不清少女的轮廓，但是能看到她眼睛里的光，“没有，不知道怎么就是睡不着。”
“噢，那我们来说说话呗。”藤井树侧躺在床边，这让野原鹤很担心她一个不小心就会滚下来，所以他随时准备伸出双手接住少女。
“说什么？”野原鹤问。
“嗯……”藤井树想了一会儿，“我问你答，然后你问我答，怎么样？”
野原鹤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想到对方并不能看清自己的动作，于是说了声好。
他记得，以前住在藤井树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一人一床被子睡在榻榻米上，一直说悄悄话到奶奶催他们睡觉，然后等奶奶睡着又开始说悄悄话, 直到某一个人无意识地睡着。
现在想来，那确实是一段令野原鹤难忘的快乐日子。也是这种快乐支撑着他度过人生中的艰难时刻。
“好的~现在是我的回合……小鹤，”藤井树轻声说道，“你最喜欢听的歌的名字是什么？”
“小小恋歌。”野原鹤几乎毫不犹豫，这首歌在一众日语歌内也许排不上号，但绝对是野原鹤最喜欢的一首歌。
“嗯……那现在的你，最想要什么礼物馁？”
野原鹤想了一会儿，“一本书吧。”
“什么书？”
“追忆似水年华。”
“噢，最后一个问题……小鹤为什么要把我写的那些纸条收集起来啊？”藤井树说得很轻，轻得像遮住月亮的云雾。
野原鹤望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清晰的话在不算太大的房间里来回游荡。
“阿树，你知道吗？”他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自从我父母在五年前去世之后，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东西了……”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如同广阔无垠的草原。
“那个时候，我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着他们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地看，快要把之后几十年的泪全部流完了……上帝是假的，天堂是假的……整个世界都是假的……”
听着如此平澹的话语却让藤井树有些心颤。
“但是，我想到那些铁盒子里还装着你写给我的纸条，在那之后你写纸条的频率要更高了，上面的话也更温柔了……想到这些，我就很开心……嗯，要比在冬天吃烤地瓜更开心。”
“所以，我想说的是，阿树，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家人般的存在……家人的东西嘛，当然要好好收着了。”
“干嘛这么肉麻……”藤井树的眼里早就有泪水打转，像是夏天清晨的露水，但是嘴上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小鹤，谢谢你……”她看着窗外已经升到半空中的月亮，轻轻说道。
然而这之后的几分钟都没有人回应。
“小鹤？”藤井树悄悄探出头，疑惑地往野原鹤那里望了一眼。
轻盈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他已经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藤井树无奈地笑笑，翻了个身，也睡着了。
……
第二天早晨，野原鹤醒来时，只看见清澈的天空和床上叠好的被子。
他走出房间，矮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生鸡蛋纳豆拌饭，以及碗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小鹤~我先赶去学校了噢，今天要去学校致辞所以会很早出门（写下纸条时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记得吃纳豆拌饭（凉了的话就热一热~）！”
野原鹤看了看时间，七点半。也就是说，这张纸条是藤井树在一个小时之前写下的。她还顺便做了早餐，那么实际的起床时间只会更早。
真是个勤奋的姑娘……野原鹤在心里感叹，然后郑重其事地把这张纸条放进铁盒子里。常年累积下，铁盒里的一大半空间都被纸条给占据了。
吃完饭，发现时间来不及，他就一路小跑到地铁站，并在八点四十准时赶到了教室。
路上的雪还没化开，有几户人家的门口还堆着各式各样的雪人，有几个雪人鼻子位置的胡罗卜消失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哪条路过的狗叼去当了晚餐或者早餐。
校园里，大道上已经没有了雪的痕迹，只有一排排大树头上的白帽子证明它们曾经来过。抠门的校长难得干了件人事，把雪扫了个干净……野原鹤一边想，一边走进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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