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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7:鸡飞狗跳的庄家

    小巷的街道被扫的很干净。

    年关将至,小巷里的各家各户都开始准备着过1981年的这个新年,市里的百货商店,人满为患。

    周末。

    庄家父母跟庄桦林一道来到小巷,带着依旧面容黝黑的鹏飞,向鹏飞这一年时间变化不大,眼睛却更加有神。

    在到庄家门口后,鹏飞很激动,他肉眼可见的高兴,旁边的母亲庄桦林略显忐忑,众人一道进了门。

    “大舅舅,大舅妈!”

    黄玲跟庄超英早在家里等候,黄玲第一眼没有去看公婆以及小姑子,而是率先看向了鹏飞。

    黄玲内心已经下定决定,她自认为她的决定不会觉得对不起任何人,却唯独对鹏飞会有些歉疚。

    因为这一切跟孩子都没有关系。

    这是大人的事情。

    黄玲看见鹏飞眼里的欣喜眷慕,脸上不由露出笑容:“鹏飞长高啦,栋哲他前几天听说你要来,开心的不行。”

    “他就在家里呢,还说要带着你到外面玩,鹏飞你去找你好朋友吧。”

    鹏飞兴奋点头。

    筱婷跟着鹏飞一道过去,陆泽则是待在屋里,对着鹏飞含笑点头,没有加入‘孩童们’的玩耍行列当中。

    “筱婷。”

    “你别去俩男孩子之间掺和啦,你留下来,在家里陪着姑姑还有阿公阿婆他们说说话。”

    黄玲接下来的话,她认为筱婷有权利知晓,而且女儿也应该知晓,因为事情跟她有关系。

    黄玲给到家的众人倒上热茶水,目光转而落在公婆身上,她硬邦邦的道:“爸妈,你们想让鹏飞跟振东振北一块住过来,家里住不下。”

    黄玲开门见山。

    庄母笑呵呵道:“我们当然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家里就跟赶美媳妇商量好啦,让筱婷住过去。”

    “我跟赶美媳妇帮你照顾她。”

    陆泽对此,呵呵一笑。

    “我妹妹哪里需要人照顾。”

    “筱婷她平时在家里帮着干活都勤快的很,要是住过去的话,倒是还能够帮着做些家务。”

    黄玲不愿陆泽多开口,她站出来,看向小姑子庄桦林,微笑道:“桦林,有些话我不愿意当着鹏飞的面说。”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图南在明年就要参加高考,在他考上大学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住进来我们家里来。”

    以前的黄玲在家里,哪怕心里有再多怨怼跟不满,也从没有当着公婆的面撕破脸,直接拒绝他们的要求。

    今天,她就这么做了。

    庄超英闻言,又惊又怒,他看着明显变陌生的妻子:“你你你...”

    “你疯了是不是?”

    黄玲冷冷看向丈夫,她在这件事情上面不会在意丈夫的看法,唯独会在意子女的意见,图南让黄玲极其宽慰。

    而筱婷...

    这时候的筱婷被陆泽拉着手,面容坚定的站在母亲旁边,黄玲心里当即再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产生。

    她异常坚定!

    屋里的气氛变得诡谲,小姑子庄桦林的脸上有着不知所措,显然没有想到大嫂的态度会这般决绝。

    “大嫂。”

    “图南他学习成绩好,鹏飞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去年暑假的时候就到家里住过,绝对不会影响到图南的学习。”

    面对小姑子的苦苦哀求,黄玲尽管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口风依然没有松,决然表示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庄母试着宽慰下黄玲情绪:“老大媳妇,要不咱们再商量一下?”

    黄玲微微一笑:“要是商量,老三家里怎么没一个人来?桦林来是商量鹏飞的事情,振东振北没人管吗?”

    嘴里说着没人管,但黄玲的目光却毫不避讳落在公婆的身上,意思已经不言而喻,这种眼神让庄母吃瘪。

    黄玲图穷匕首见:“这房子是厂里分给我的职工房,是棉纺厂福利,用我的名字申请下来的。”

    “你们庄家人回家后尽管关上门去慢慢的商量,只要我不同意,没有人能够住进来。”

    庄父一掌重重拍在桌上,手边的玻璃茶杯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哪哪都是,热水浸染红砖地面。

    庄父气得语无伦次。

    “你你你...”

    “庄家没你这种媳妇。”

    黄玲没有看公公,而是看向丈夫,对着庄超英直接道:“要是你坚持照顾鹏飞,那我们就先离婚。”

    “图南跟筱婷跟我。”

    “你搬出去。”

    屋里顿时就变得一片缄默,庄超英满脸的不可置信,庄老师拳头紧握,他额头青筋尽显,脸涨得通红。

    刚刚的摔杯声被隔壁听见,宋莹担忧这边的情况,还是在院里驻足,她知晓黄玲跟公婆间的矛盾。

    “玲姐儿。”

    “没事吧?”

    “我跟武峰都在家呢,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招呼一声。”

    黄玲告诉宋莹没事,后者才离开。

    黄玲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地上那碎掉的茶水杯碎片上,好似是想到了之前吴家的事情。

    吴建国不想激化家里矛盾,所以心里想牺牲亲女儿吴姗姗的前程,换得家里能够安稳。

    现在,类似事情又在她家里发生,黄不能接受儿女被吸血、被牺牲,所以他宁愿撕破脸皮。

    庄父怒吼:“图南跟筱婷学习成绩好,难道就不能帮帮家里兄弟们吗?”

    庄桦林苦苦哀求着黄玲,只希望鹏飞能够在苏州有张床。

    黄玲却再度摇头说道:“桦林,鹏飞在贵州也能考学,那边分数线还低,但你坚持要把鹏飞送回苏州来。”

    “你当初为了家里牺牲,自愿下乡去到贵州那么远的地方,在那里无亲无故的结婚、工作、生子。”

    “我很心疼你的遭遇。”

    “但是,我黄玲不欠你的,我的两个孩子也不欠他们姑姑的。鹏飞要回到苏州,你别说你是想把他送到老宅。”

    “去年鹏飞到苏州过暑假,你应该知道你爸妈跟你弟弟弟媳不欢迎他。”

    庄桦林哽咽的哭出声来,焦虑不安的心情如洪水决堤般压抑不住,失望跟委屈涌入心间,她哭的撕心又伤心。

    筱婷看姑姑哭的伤心,她也跟着撇起了嘴,水汪汪的眼里噙着泪花,显然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泽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沉默,听着母亲说着过去的事情,清一色全部都是庄家人吸血的案例。

    庄超英怒不可遏的看向黄玲。

    “你说够了没有?!”

    庄父更是面色狰狞,高举手掌,似乎还想打黄玲,陆泽挡在母亲面前,抬眼看向他的阿公。

    “你想干什么?打我妈?”

    “当初姑姑他自愿下乡当知青,现在鹏飞回家连张床都没有,阿公跟阿婆你们难道就不想说些什么?”

    陆泽还是站了出来,他看着面前的这位‘罪魁祸首’,认真道:“阿公,您说说,这是为什么呢?”

    庄父气得身体不断抖动,对着陆泽就挥出巴掌,陆泽相当轻巧躲过,他刚刚那番话明显戳中了阿公的痛处。

    庄超英连忙上前查看父亲状况,庄父动作幅度过大,还没有打到陆泽,以至于有些闪到腰。

    “庄图南。”

    “这家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庄超英咬着牙,瞪着陆泽。

    陆泽不以为意,来到姑姑面前开口道:“我跟我妈妈想的一样,还是等我高考过后,再说鹏飞的事情吧。”

    “至于振东跟振北,他俩在家里有房间,还是别来这边凑热闹了吧?我爸也不负责照顾他们。”

    今天庄家的争吵不可避免的被邻居听到耳朵里,争吵声、摔杯声、哭泣声跟怒吼声交织,好不热闹。

    这是庄家第一次将所有的矛盾都放在明面上来,庄超英怒不可遏的带着父母离开,庄桦林并没有走。

    因为她还要等鹏飞。

    筱婷拿着扫帚簸箕清扫着地上的那些玻璃碎片,黄玲来到小姑子面前,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

    事发的时候,鹏飞正跟许久未见的林栋哲去到新华书店,两个人在挑选着魔方,鹏飞对当天的事情一无所知。

    哪怕是在后面,现场的所有人也都选择了缄口不言,大家有意无意的选择对鹏飞隐瞒了发生的事情。

    庄超英当天到了学校办公室住下。

    庄老师心里怨怼情绪升腾到极点。

    因为,小巷里的人都听说了庄家的热闹,这种火爆的家庭矛盾话题,一贯是大街小巷茶前饭后的热点话题。

    黄玲跟庄超英一贯是模范夫妻。

    但是这次的事件却闹得小巷里人人皆知,黄玲不留情面,把丈夫跟夫家脸面丢在地上,并且狠狠的踩了下去。

    庄超英怨怼着妻子跟儿子。

    他们尖锐的戳破谎言泡沫,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他父母的虚伪不公与贪婪,丑恶的面容瞬间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这让庄超英愤怒而又羞耻,只能选择住在学校办公室里。

    这个新年,对庄家来说是难过的一年,陆泽倒是没有感觉难怪,连带着对于邻居们异样目光都毫不在意。

    陆泽甚至还帮着开解筱婷。

    不料筱婷表现的同样非常成熟。

    “哥哥。”

    “我知道妈妈是因为我们才会跟爸爸吵架的,所以我会站在妈妈这边!”

    姑姑庄桦林则是带着鹏飞在老家打地铺,她没有想到只是几天的时间,弟弟跟弟妹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父母都唉声叹气。

    尽管庄桦林在回苏州之前就有过心理准备预期,却没有想到家里人连虚与委蛇的面子都不肯给。

    敷衍都懒得敷衍。

    只感觉他们母子就是累赘。

    庄桦林知晓儿子不愿意在老宅这边继续住,她只能忐忑不安的前往小巷,想要说服兄长,再规劝一下大嫂。

    敲门声响起。

    筱婷给姑姑开的门,院子里还站着个林栋哲,筱婷看见姑姑后,她眼眶瞬间有些红润,缓缓的低下头去。

    “爸爸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林栋哲本是还想着请庄桦林进屋喝水,但筱婷就倔强站在门口,拒绝的意思相当明显。

    庄桦林感觉到筱婷的态度,她抿着嘴转身离开,在姑姑走后,院子里的筱婷终于是没忍住,小声哭了起来。

    林栋哲瞬间就有些着急:“不是,筱婷...你哭啥啊?”

    庄筱婷看向林栋哲,她声音哽咽,但语气却坚定,道:“我很希望鹏飞哥能够住到我家,但是我更知道,我必须跟妈妈站在一块。”

    陆泽后面从林栋哲口中知晓筱婷今天的这番话,他看着筱婷,这才意识到妹妹原来在悄然间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林栋哲。”

    “以后离我妹远点啊。”

    鹏飞在第二天到了庄家,不舍的告知好朋友们,他在后天要回贵州。

    黄玲当天在得知消息后,让陆泽把整理好的学习资料给鹏飞送过去,筱婷跟着陆泽一块去到老宅。

    庄父庄母看见陆泽后阴阳怪气,显然是记恨着陆泽前些天的那些话,陆泽毫不在意,把资料交给鹏飞。

    “鹏飞。”

    “哥考上大学,带你去外面玩。”

    庄父听到这番话,顿时又被气得不行,陆泽乐呵呵带着筱婷离开,原着剧情里庄父似乎还打了筱婷一巴掌。

    但是有陆泽在,没人能打她妹妹。

    ......

    年关将至。

    陆泽到市里走动,先是到徐业平老师家里送了些年货以及红纸,红纸上面是陆泽写的毛笔字春联跟福字。

    师娘对此赞不绝口。

    “图南。”

    “你的毛笔字写得真好看,明年家里春联还是交给你来写啊,好看。”

    师娘的学历很低,但却很喜欢看陆泽写的字,老太太脸上挂着笑容,中午多做了两道菜。

    徐业平含笑点头,道:“今年过完年,图南你就十六岁了吧?明年过年的时候应该就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陆泽点头:“那肯定啊。”

    中午气氛融洽,陆泽下午的时候去到王嫣那边,帮着她收拾整理家,后者似乎知晓了陆泽家里发生的事情。

    王嫣不时会瞥向陆泽。

    “看我干嘛呢?”

    “我脸上有家务要做吗?”

    陆泽用王嫣的说话方式回她,女人听到后,万种风情白了陆泽一眼:“我听说了你家里的事情。”

    “嗯...我昨天带筱婷出去玩,她不小心跟我说漏了嘴。”

    筱婷跟小姨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会约着一块玩耍。

    陆泽点头:“哦。”

    王嫣还在打探陆泽情绪,似乎是担心家里的事情影响到他,陆泽无奈道:“哎呀我没事,这都不算事。”

    王嫣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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