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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9章 陆正涵的心病

    陆湛看着沈昭宁倒在地上,呼吸顿时停住了,本能地伸手去抱她——

    但陆正涵速度更快,一个箭步上前就把她抱起来。

    这贱人说晕就晕,太羸弱了!

    她该不会故技重施,博取他的注意和关心吧?

    那两年,她不是在花苑装晕,就是在他回府的必经之路柔弱地晕倒。他早就识破了她的伎俩,从来不给她一个眼神。

    她想装晕,就让她在地上躺个够。

    此时,他看着面容惨白、血色斑驳的女子,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还有一丝丝的……担忧。

    陆湛讪讪地垂下手臂,手指轻轻地捻了捻。

    有资格抱大夫人的人,是陆正涵。

    苏采薇喊来丫鬟婆子,把沈昭宁送回春芜苑。

    紫苏终于得了自由,焦急如火地进来,看见大夫人的头脸布满了血,直接吓哭了。

    “大夫人,你不能死……你别吓我……”她悲痛地抱着沈昭宁,哭得泪眼婆娑。

    “大夫人只是晕了。”陆湛沉朗道。

    “……晕了?”她的心头涌起一阵狂喜,喜极而泣,“大夫人没事,太好了。”

    两个婆子帮忙,把沈昭宁送回春芜苑。

    薛大夫处理了她额头的伤,上药包扎,顺便复诊了她的咳疾和后腰旧伤。

    沈昭宁睡到子时才醒,喝了汤药。

    “傻丫头,我没事。”她捏捏紫苏的脸颊,紫苏的双目红得跟兔子似的,应该哭了很久。

    “额头是不是很疼?”紫苏哽咽着问道,“大爷下手太狠了……”

    “接下来这阵子,他应该会有点顾忌。”

    沈昭宁的额头包着白布,水汪汪的眼眸有点肿,因为神思不济,显得无神。

    耀儿开蒙,能否进清正学堂,是陆正涵的心病。

    紫苏的眼里涌出热泪,恳求道:“大夫人,咱们离开陆家吧,奴婢去宫门前跪着……求太后娘娘下一道懿旨,赐和离……好不好?”

    她怕了,真的很害怕。

    下一次,她看见大夫人满脸是血或者身上有伤,会不会足够幸运,性命无碍?

    “我也想离开陆家,但现在不是时候。”沈昭宁的眉目泛着几分森冷。

    “大爷冷酷狠辣,今日把你的头撞地,明日的手段更加可怕。”紫苏握着她的手,几乎是哀求了,“你听奴婢的好不好?咱们离开洛阳,去江南,或者去……”

    “我留在陆家要办几件事,一年之内,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会离开。”

    “可是,犯不着待在这儿,遭受陆家的欺辱、虐打呀。”

    “我要办的那件事,不能让陆正涵察觉到半分。若我转变太大,手段太强硬,他会起疑,会怀疑我留在陆家的目的。”沈昭宁轻柔地解释,“只能徐徐图之。”

    “大夫人要做什么,奴婢帮你。”

    “时机未到,你收买的那个小姐妹可靠吗?”

    紫苏擦去泪水,“小鱼儿在芳菲苑洒扫,得罪了大丫鬟,遭受了不少磋磨和欺凌。奴婢对她示好,她很感动,死心塌地地帮奴婢盯着芳菲苑。”

    沈昭宁点点头,“让她继续盯着,务必谨慎,莫要被苏采薇察觉。”

    “奴婢会调教她的。”

    紫苏一直在自责,若非她疏忽大意,就不会被人打晕,导致了大夫人孤立无援,还差点被二小姐害死。

    沈昭宁吃了一碗瘦肉粥,歇下了。

    紫苏守在床前,眼神格外的坚定。

    翌日,沈昭宁睡到巳时末才醒来,听见外边有声音。

    好像是陆湛。

    紫苏得知是表少爷帮大夫人挡了一劫,对他很是感激,面容温软和煦,“表少爷头上的伤还没痊愈,怎么就出来了?”

    陆湛清风朗月道:“皮外伤而已,不打紧。大夫人的伤,好些了吗?”

    “好些了,大夫人还没起,表少爷若有事,跟奴婢说吧。”

    “姑母得知大夫人受伤了,差我来一趟,说花包等大夫人痊愈了再缝制。”

    “好。奴婢会跟大夫人说的。”

    “姑母得了一种伤药,对腰伤有奇效,给大夫人试试。”他把一瓶伤药递过去。

    “奴婢替大夫人谢过二老夫人。”紫苏接过那瓶伤药。

    “对了,姑母不喜院子里有太多人,要遣散几个仆人。”陆湛示意后面的两个小丫鬟上前,“这两个小丫鬟机灵,手脚麻利,姑母想着大夫人应该用得着,便嘱咐我送过来,请大夫人笑纳。”

    “等大夫人醒了,奴婢问问。”紫苏福身行礼。

    徐管家倒是送来几个丫鬟婆子,但大夫人说,这几个仆人都是苏采薇的人,只能放在院子里,不能让他们靠近房间。

    因此,只有紫苏一人近身伺候。

    陆湛告辞,走出了春芜苑,又忍不住回头。

    望向寝房的黑眸,布满了激动、复杂而又克制的情绪。

    紫苏进来,看见沈昭宁起来了,立即打水给她洗漱,说了表少爷送来伤药和丫鬟。

    沈昭宁不想让紫苏太辛苦,“那两个丫鬟你先调教几日,若可以,便留下来。”

    二老夫人那边的仆人,不可能是陆正涵、苏采薇的耳目。

    不过,陆湛怎么知道她有腰伤?

    养伤三日,无人打扰,沈昭宁的心情宁静而平和,想了不少事。

    紫苏从外边回来,眉开眼笑,“大夫人,有好消息。”

    “芳菲苑有事吗?”沈昭宁失笑,专心缝着一只緗色花包。

    “大大的喜事呢。”

    紫苏绘声绘色地说,陆正涵散朝后,亲自把耀哥儿送到清正学堂。

    柳先生看了耀哥儿的几张字,让他当场写一张。

    耀哥儿写了一行,柳先生就让他停下不用写了。

    陆正涵觉得儿子的字有点进步,但柳先生很不客气:“清正学堂有看门的狗,不需要会写狗爬字的学童。”

    陆正涵是朝廷正三品大员,儿子被人这么贬损,自是一脸怒容。

    但他有求于人,这口恶气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紫苏笑得前俯后仰,“大爷把耀哥儿写的几张字撕了,还把他揍了一顿。二夫人心疼地抱着耀哥儿,娘儿俩一起哭。”

    沈昭宁绣完最后一针,举起花包,“紫苏,怎么样?”

    “大夫人缝制的花包当然最好看啦。”

    紫苏浮夸地赞美,唔,大夫人的绣工一直停留在十岁,从来没长大过。

    ……

    芳菲苑。

    陆正涵听着陆景耀嗷嗷的哭声,气得心肝脾肺肾快炸了。

    苏采薇抱着儿子柔声哄着,吩咐丫鬟带他回房歇着。

    “耀哥儿还小,慢慢教,夫君你何必大动肝火?”

    “清正学堂不收,去其他学堂就是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夫君,柳先生凭字收学童,太过儿戏。咱们的耀哥儿聪慧无双,一定可以在别的学堂学有所成,大放异彩,到时把柳先生的脸打肿了。”

    她斟茶,温柔地递到他面前。

    陆正涵大手一拂,躁怒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哐啷!

    茶杯摔在地上,碎了。

    苏采薇吓得惊愣住了,一双眼眸立即红了,委屈地拭泪,“夫君这是对我撒气吗?是我的错,我没教好耀哥儿……”

    夫君从来不会对她动手的,对耀哥儿更是舍不得打骂。

    练字真的那么重要吗?

    “慈母多败儿。耀儿如此顽劣,就是你惯坏了。现在就去督促耀儿练字,今日写不工整,就不许吃饭!”

    陆正涵撂下一句狠话,前往春芜苑。

    离开清正学堂时,柳先生的一番话,提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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